2019年12月14日 星期六

畢飛宇「推拿 」 筆記


久聞「推拿」好看,半信半疑拿了起來,還真是驚詫畢飛宇這人的文筆,恰恰真是「比紅燒肉還要好看」。他用了很平實的文字,詞詞對比,句句排列,工整的文風,卻把人世間檯面上、檯面下錯綜複雜的人情幽微、世故微妙說得透徹,感覺他的筆鋒(或是鍵盤)像是唸歌的街頭藝人,一邊撥絃,一邊娓娓道出一個推拿中心裡的風起暗湧。描述的雖然是一片黑暗的世界,但內裡的色彩跟情感卻比平常更加濃烈,煙花燦爛和飛蛾撲火的那種。「我們是幾個人?」的愛情宣言,問得明白,回得踏實,看得心窩一抽一熱的。

欣賞他在敘事上的堆疊,像是抓了一把豆子「唰」地灑在竹編的篩盤,行文繞阿繞阿地,篩落出最後要說的精髓;也像是抽絲剝繭,慢慢地扯著交織的經緯線,一圈一圈地旋轉,顯露出破蛹的故事。

最後的收尾是悲喜劇,破涕為笑地闔上書頁,闔上這個上午。

特別節錄喜歡的這段:

痛和疼有什麼區別呢?從語義上說,似乎並沒有。沙復明想了想,區別好像又是有的。痛是一個面積,有它的散發性,是拓展的,很,類似於推拿裡的“搓”和“揉”。疼卻是一個點,是集中起來的,很銳利。它往深處去,越來越尖,是推拿裡的“點”。到後來這疼又有了一個小小的變化,變成了“撕”。怎麼會是“撕”的呢?胃裡的兩隻手又是從哪裡來的? (p.46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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